蒸煮粉丝系列番外。访谈体。

发不发完看心情，反正也可以独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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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年度赛季已落下帷幕，穆司阳终于在30岁前众望所归，拿下职业生涯中第一个大满贯。面对记者时，他却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平静与坦然。“我是一口气实现了两个心愿。”他说。区别于赛场上给人留下的印象，冷静或严肃，镜头前的穆司阳大方微笑，露出十分显眼的酒窝。

一、宿命

“不要大意，网球就是宿命。”

穆司阳在微博简介里这样写道。与大众视角中的他一样，利落少言，为了不用复杂的头衔遮盖住这一句话，他未曾去做过身份认证，仅仅顶着三个字的姓名与每次夺得重要赛事名次时，系统自动发出的特殊微博来向人证明他是谁。

一如既往简单如此。穆司阳在高中毕业后开启职业选手的生涯，在那之前，他在南京一所高中的网球社团担任了一年的队长，带领球队在毕业学年夺得了当年全国高中联赛的冠军，他个人在高中生运动员中也声名大噪。回忆起当时，穆司阳表示，得来此等荣誉与始终坚持低调严格的行事作风还是分不开的，“上学的时候，队员们都怕我。”他说，“怕我罚他们跑圈。”

穆司阳作为队长时的标配——惩罚跑圈，一般是十圈起，五圈一个单位往上加。“也有五圈起的时候。”此话一出，罕见笑容的穆司阳立刻绽放出轻松的微笑，“罚卓治的时候是五圈。”

提到昔日的队友，穆司阳稍仰起下巴，为我们的采访开了一个轻松愉快的头。

大众接触到穆司阳，多是来自他的比赛现场与综艺上的露脸，“人设”横行的当今，粉丝和路人共同为他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从我们之前的调查中可以看出，提及率最高的几条多是围绕“冰山”、“严肃”、“钢铁直男”等词汇，以缤纷的模式勾勒出一位赛场上话不多的狠角色，以致于松弛轻盈的状态甚至令记者都有一些不熟悉。

为此，穆司阳与记者解释道，仅仅因为网球是宿命，你怎么可以对宿命过分嬉皮笑脸？

我们很难一口咬定什么东西就是命中注定的，在记者问到你是如何对宿命下定义时，穆司阳给出了一个既详细又冗长的答案。

“本能上无论如何都无法抗拒的。”他说，在开口前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你的内心对它有一种渴望，是经过任何形式的调整或阻碍之后都没办法消去的，或许行动上还是可以抑制，但在内心里它始终还是心之所向，这个就是宿命。”

在穆司阳的描述中，他仿佛必然要成为一名职业选手。诚然，在刚刚进入职业圈子的前几年，穆司阳就已经通过实际行动突入到了网球迷的视线中，他是公认的天赋型技巧类球员，左右手精通，且心理素质极高，唯一的弱点或许只在于外界给予他的一次手臂伤害。按照他的理论，受伤并不能简单地阻止他继续网球事业。例如众所周知的一次事故——三年前，也就是26岁时的穆司阳，在达成大满贯的最后一场比赛前旧伤复发，因此与梦想擦肩而过，他向记者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以此来辅证他的观点。

“没有遗憾，也没有受到打击。”他露出好事多磨的神情，明显，这次复发并未令他产生放弃的念头，“毕竟大满贯对我来说，我是一口气实现了两个心愿。”

两个心愿，都和宿命有关吗？

“是的，一个是网球，一个是爱人。”他强调了两个关键词。

在赢下最后一场比赛完成大满贯后，穆司阳在领奖台上对交往十二年的恋人进行了求婚，公众在激动之余等待着他公布结果，但此事又没了后续。而在采访的前几天，穆司阳终于在个人微博向大众公开了对方的身份。二人登上慕尼黑最古老的圣彼得教堂钟楼，并肩眺望玛丽恩广场的夜景，可以从朦胧的照片中依稀分辨出一位纤细的男性的身影。这就是在之前的采访中曾提及过的卓治，穆司阳在提到他时往往会面带微笑。

比穆司阳小四个多月的卓治与穆司阳是高中同学，也是同在网球社三年的队友。在可搜寻到的资料中，卓治曾在当时的高中网球联赛中被冠以“天才”的称号，却未与穆司阳一同进入职业圈，从当时对高中联赛的报道可见，十年前的卓治长相清秀，时常微笑，穆司阳的描述则又为他加上一层温柔知心的色彩。学生时代的穆司阳曾担任学生会长，文化课成绩优异，卓治是可以与他竞争年级排名的少数人之一，为人谦和有礼，是家中的长子，从小常年照顾弟弟的经历让他比同龄人都要早熟。老师很喜欢他们，令人放心的学生干部和尖子生。

“是早恋，这个我得承认。”穆司阳十分坦然，在说起年少时这个“小错误”时十分诚恳地通过镜头对老师们鞠了一躬，“我说过，他也是宿命，无法通过外界改变的一个心之所向，是宿命。”他重复了一次，两次语气都很坚决，可能听上去很不唯物主义，但姑且让我们此刻更看重浪漫一些。穆司阳提到，和卓治在高一就已然意识到彼此的态度，但在学校时并不会过分亲密，“很习惯地在享受默契”，他们和一些在朋友中喜欢高调秀恩爱的学生情侣不同，恋爱关系在高三毕业后才公开给亲朋好友。

大满贯之路上穆司阳遭到了旧伤复发的打击，但感情发展十分令人羡慕地平缓顺利。在双方都是男性的恋爱关系中，如何出柜成为一大问题，穆司阳和卓治对此却从一开始就充满自信，认为家人会理解他们这一需要很大勇气和信念的决定。“当时就是很简单地相信真爱无敌吧。”他对记者开玩笑称，自己其实算是外冷内热的类型，对于某些事情会十分偏执，尤其是涉及到有关“约定”的事，当时甚至做过如果无法被接受也要尽己所能抗争到底的打算，提前计划好了如何攻破家长的策略。

“没想到很顺利，像做梦。”穆司阳说。在提及父母甚至比他们自己先考虑到了今后登记与否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他为记者描述当时的场景：在起飞去德国继续学业及职业训练的前一晚，饭桌上他提出了正与男性相恋的事实，了解到对方是卓治之后父母终于还是同意了他们之间的交往，那时的他，在口袋中悄悄拨通了卓治的电话，让对方听见自己的真心告白与可靠未来，好放心下去继续即将到来的异国恋。

不可否认，穆司阳和卓治都是幸运的。据穆司阳的宿命论来看，他也十分肯定对于卓治来说，自己同样也是宿命，在之后长达十年分离远多于团聚的相处中，很多细节证明了这点。

问到可否举例说明一下他们相处模式的时候，穆司阳说：“对待宿命你需要自然一点。”

穆司阳提到，在大满贯之后几乎所有采访都会问他有关现场求婚的事，大多围绕当时十分耿直，甚至出现一些综艺效果的求婚台词（“因为有人要我在夺得大满贯的时候求婚，所以我现在求一下，请问你愿意吗？”），这让他有些无奈甚至恼火。在这段恋爱关系中，他贯彻着“自然一点”的处事原则，并不会夸大其词地给予对方赞赏或颠倒黑白式捧场，从高中开始便如是，卓治从未因此对他表达过不满，以致于求婚时也造成一点无厘头，但这次从未因他太过“钢铁直男”的表现而翻脸的卓治却暂时回绝了求婚，在又一次休假旅行之后才同意。

但自始至终，只要提到卓治，穆司阳的表情都会立刻转变至十分柔软温暖的状态。“他是很好的，很好的。”朴素的话语间，我们听到他极其真诚的表白。

对于大部分运动员明星来说，赛场是集中体现专业技术的一个舞台，而更多个性仍然还是体现在公共网络平台上，但穆司阳几乎不参与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需要保护卓治。穆司阳主动对记者提到了一件有关“私生粉丝”的意外。

事件发生于求婚之后、公开之前，那时他在北京受邀观赛担当解说，住在活动方安排的酒店，卓治与他一起。几个粉丝得到他的入住信息后蹲守在酒店大堂等待他的出现，想要装作偶遇，但或许由于对外一直是冷面严肃的形象，在见到他本人时粉丝并未敢上前互动，仅仅远远喊了他的名字，和他打招呼。

这一举动在当时还未引起穆司阳的注意，“打出成绩之后这种情况就太多了，没有影响到他人或干扰私人时间的话暂时还可以接受。”他表示，“但后来知道了这一次她们是想看看我会带什么人上楼。”

活动结束后，穆司阳用口罩躲开了粉丝，与卓治散步回到酒店，发现白天的粉丝依旧在那里等候他。这一次在未露脸的情况下，穆司阳听见粉丝们的议论。“他不会没带老婆出门吧？”、“平时也不发个微博”、“看那个女的像不像他的品味”，诸如此类的话语让穆司阳心中十分复杂，心情是庆幸和惊吓并存的。

“之前没有过多在公共平台发东西的决定是对的。”他说，认为的确已经为卓治规避掉一些可能被伤害的风险，并且承认与卓治在一起时自己会比较放松活泼，这一面就可能会让他人对他脾气的看法有所改变，从而更加敢去触及一些底线。

但后来卓治安慰了他。他从不对穆司阳不在社交平台秀恩爱这点有异议，时常自己主动做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动作来活跃气氛。“他让我放轻松，”穆司阳回忆，“他说，即使直接带他出去，粉丝们或许也只是把他当作我的新助理。”

后来他接受了卓治的安慰，也直接带他进出，直到又上了飞机回到欧洲继续接下来的私人旅行——果然如卓治所说，网络上短暂地将这位稍矮他一头的陌生面孔青年猜测成工作人员，即使在机舱里，这位“工作人员”如果需要小憩，还会靠着他的肩。

穆司阳说，卓治的智慧和从容可能是他达不到的一个境界。“他太会平衡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有时会因此感到一些愧疚。”

所以才决定对外公开？“是的。”穆司阳肉眼可见的十分坚定，“就在我们在德国登记之后。”

面对公开后卓治极可能被网友和粉丝“扒皮”这件事，穆司阳反而很乐观。

“卓治在南京有一个摄影工作室，偶尔在微博互动他是用那个工作室的账号，欢迎大家去看一看他的摄影作品。”他很坦然地打宣传，表示他们的生活实际上很简单，波澜多发生在不会被记录下来的私人日常中，所以或许大家更想看的一些内容并不会出现。

据穆司阳的描述，卓治虽然网球水平可观却未与他一同选择进入职业圈，也多半是因为他更享受不被在意、自由的生活。“我问过他，会不会害怕可能到来的一些小麻烦。”穆司阳仍然是微笑的。

那么回答如何？穆司阳复述了当时爱人的回答：“只要你在。”

tbc./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