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沙】心经 14~18完》
写完了 有空再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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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四合时关了家门，点上灯，沙加将撒加抱上床。有些皮外伤要处理，沙加找来他们的药箱，打开的一瞬被刺鼻气味冲了满脸，不知什么时候药水翻倒在箱底，加隆送的助听器泡了一半进去。沙加被呛得心烦，憋着一口气给撒加抹药，几乎想用自己的嗅觉换给这男人。
还好擦破不多，一切很快结束，他按着撒加要他躺下休息，抱着药箱要去物归原位。
回来时，撒加自己坐了起来，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他，好像已经备好千言万语。
沙加也看了看撒加，站在门口给他一个“请你说下去”的眼神。已经不用再去拿纸笔，他们之间所有情潮交互不会再被任何外力打断了。事到如今还能这样继续下去，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大万幸。沙加想，他和撒加之间永远得需弥补的就是他们都从未有过直言心声的机会，或许沉默，或许借口。
现在一切与过去有关的都彻底崩塌了。片瓦不剩，付之焦土，唯有他们这些在那场大爆炸中劫后余生的幸存者，遥望彼此的侧岸，寻求再一次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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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说出什么话来？沙加先肖想了那么一会儿，旋即又意识到，无论如何，他们两个的手语水平其实也都支撑不了他们进行太复杂的对话。但也无妨，在交流这件事上，他已没有什么追根究底的欲望。
此刻光是看看那双眼睛，他就几乎觉悟了。
撒加笑了笑，双手举到胸前说：你怎么了？
沙加也举起手：什么怎么。
为什么要哭？
我哪里哭。
在教室的门前，你哭了呀。
那大概是你的错觉。天气凉了，容易错觉。
沙加低了低头，为自己一时的胡言乱语感到了心虚。他以前说那些残忍的大言不惭的话时还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情，低着头，好掩盖脸上的不甘伤心。
撒加等着沙加又抬起了他那张漂亮的脸才继续说：我感觉到了。
沙加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你哪里来的感觉？
眼睛替我感觉到了。说着，撒加又笑，笑得颇有十几年前还无人惨死时的爽朗坦率，惹得沙加失神了片刻，心有些过速的鼓动。沙加默然，也许正是此刻，微笑的撒加与记忆中那位完美的、璀璨的少年撒加重叠，没有血痕、遗憾与悔恨之心，澄澈干净，他才也跟随着他，心轰然鼓动了。
你流了眼泪，眼睛替我感觉到了。撒加抬手又给沙加打了一次。看来追根究底的欲望并非消失，只是转移。
沙加回答他：那又如何？
我不想见你哭……好像话未说尽就先停止了，撒加的手指弯曲起来，无法点明语气让他额角跑出焦急的细汗。他又试了一次：我想你不要哭。
沙加说：哭又怎么样呢？
撒加略带无奈地望了望他，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也会感到伤心，只是看一看，就难过到无以复加。
那么，对不起。沙加怔了怔，他似乎真的还未在害得撒加落到如今境地之后说过抱歉，内疚在瞬间盖满他失落的容颜。
撒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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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或者说——打不出来。他想诉说给撒加的岂止是一次被陌生小孩欺负的事件，那些浑浊层叠的情绪要如何用手势表达呢，他还没学到，住在他脑袋里的佛祖更不会教，他只能剖开自己的血痂皮肉，叫撒加亲眼来见。他不再站在门边了，向房间里头缓缓走过去。
撒加的面容在眼前逐渐放大，他依旧坦然地微笑着。一切灿烂的都被黑夜褪下颜色，摇摇欲坠挂在他的身上，像因果有了实形，要在他的横陈之躯上进入轮回。
最后，撒加先举起手，他说：很为难你嚒？
沙加抿了嘴唇，迟迟没有让牙齿松开，他已经用表情回答了撒加的问题。
撒加动用起他的知情识趣，摇了摇头说：没关系。如果是痛苦的事情，请你将它忘了。
沙加说：我不想。
撒加再次摇起头来：为什么？因为这份痛苦是我给的？
沙加又沉默了，只是走至床边，挨着撒加身侧坐下来。月色已漫窗上，沙加一半的脸庞晒在夜里，像块白玉，镶嵌在当初撒加下葬的棺里。他说道：我该受的。
撒加不语，手臂垂下去了，指尖碰到沙加的掌心，但他没有这份触觉意识，两份热量的流动全都灌进沙加的身体。宛如落入铁柱山地狱。莫大的酸楚一瞬在四肢百骸中扩散，双手双唇不禁颤抖，撒加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的手指，看着他的鬓角、发尾、眉心，永远宝相庄严，直到此时迸出了裂痕。
一种预感浮上心头，他已不该为彼此的无力而遗憾，他必要铭记此刻，沙加又一次的崩塌纷裂。那个半边金色的身影向他笼罩下来了。
（吞了，凹三works/43643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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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死沙加之后，撒加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重构他的死；被沙加供养之后，撒加亦没有足够的线索去拆解他的温柔。他只是感到迷惘，天舞宝轮的伤痕与雅典娜之惊叹的伤痕，究竟哪一个更让人心有挂念？沙加最后躺倒在他的身上，蓝眼睛透亮潮湿，不知是悔恨、遗憾，还是茫然，他听不见他的呼吸，却看到他背影起伏，在视线诚实的陈列之中，他的心也诚实地鼓动了。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有关他始终没有探到最深真相的沙加之死，有关教室门前那个与沙加不知在为何对峙的孩子。
天穹上永远悬挂他们的星星，他们的苦楚终究会飞向此处，也许在转世为人之后，就不会再有更多意义。用一段苦楚去抵下另一段苦楚是徒劳的，尤其他们互相成全，无可避免地影响着彼此，这笔亏欠怎么也不会完全消除。
天亮之后，群星又要归于大地，撒加的身体依旧无感，沙加也依旧要继续日复一日期盼的过活，也许一眼就能望到结尾，只是，视线中还有他，就不会对此感到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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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
沙加去找了一件轻薄的衣服换上，就在撒加的床边，没有什么拘谨的。他像突然放弃了什么东西一样，深深地呼气，表情绵软地凝视了撒加许久。那男人也望着他，一副等待着什么的样子，那么纯粹，比他高潮时更迷人。高潮时。沙加默念道，一边默念一边摸了摸撒加的脸颊，只觉得他是十分喜悦的。
沙加想：喜悦就好，就好吧。
他又看了一会儿，直到撒加举起双手，缓慢而庄重地说起他的话。
撒加说：我们快，快出去吧。
完.
